1233章 沒了原則,實力再強,也是土匪

作品:《水滸任俠

    榆柳莊中焰騰騰的先燒着當中的草廳,莊前莊後又點燃了幾團火來,趁着風勢刮刮雜雜的燒將起來,漸漸的映紅了半片本已昏暗的夜空。

    費保、倪雲、卜青、狄成四人並着手下水匪嘍囉的屍首要麼已葬身火海,要麼墜進榆柳莊周圍的深港之中,又染紅了一片湖水。蕭唐殺盡太湖四傑,又吩咐麾下親隨至胡亂收攏了些榆柳莊內的財物,便準備走水路返程,經過歇息整頓之後再啟程上路。

    至於蕭唐麾下的一眾兄弟,當然也都十分清楚綠林中但凡是殘害百姓、食人血肉、開設人肉作坊或是糟踐良家女子清白身子的凶寇匪類,自家哥哥倘若撞見了絕對饒那廝們不得,這是幾山大寨招攏綠林好漢,乃至與江湖同道打交道的一條底線,決計碰觸逾越不得。

    可是曾聽聞過榆柳莊四傑的一些風評,以及如今親眼所見,蕭唐麾下的兄弟們也能看出太湖四傑似是極為敬重好義氣的好漢,而且彼此間也是義氣深厚、相互扶持,這不也似寨子中推心置腹的兄弟手足那般?是以就算已將他們四人盡數殺了,其中一些頭領的心緒仍是不免有些複雜。

    其中浙江四龍中的成貴便不免躊躇一番,遂對蕭唐說道:「哥哥,小弟等四人與恁共聚大義也已有些年頭,自知你決計容不得綠林中作惡忒重的男女,只不過......如今哥哥恁已公然舉事,便是昔日併肩子作戰的軍中袍澤,其中怕不知恁也要與多少人反目成仇,咱們幾山頭領,多是在綠林中打踅的好漢,其中也免不得做些殺人越貨的行徑。一些綠林寇營生的勾當,乃至些確實殘忍的癖好習氣,咱們兄弟固然決計不會去干,可當年都是在綠林中混跡討衣食飯的,那些行徑見聞得多了,當真也不稀奇。

    依小弟看來,太湖四傑這等本來能為哥哥所用的綠林草莽殺了,當真有些可惜。倘若是真心投奔哥哥聚義,也有高強本領的,何不招攏了後嚴加管束?既往雖然不咎,可是倘若再犯時也必然嚴懲不貸,照樣能約束幾山寨子軍紀,也不至錯失了些的確能投奔到哥哥麾下的能人異士。否則哥哥如今要在綠林中扎穩根基,卻教許多綠林同道望而退避,也反要枉自招惹得多少人反目為敵。」

    蕭唐聽成貴出言諫說罷了,他停住了身子,隨即搖了搖頭,又長嘆一聲說道:「成貴兄弟,我如何不知幾山寨中的弟兄絕非吃齋念佛的善男信女?其中不少人早年在綠林中打踅,自也曾枉殺過些性命,可是你也說但凡是在綠林中討活路的,難免做些殺人越貨的勾當,因戰事枉遭牽連者雖然我等雖甚難掌控,然而幾山弟兄誓不損害無辜百姓良善,若是壞了先前絕對容不得似費保、狄成等那般噬人害命凶寇的規矩,日後其他綠林道上的兵馬投來時,失了威信,都是兇殘慣了的悍賊,其中又有多少能約束得住?我今日除了太湖四傑之事傳開,也好教天下綠林中人知曉便是我蕭唐雖已公然背反朝廷,可是仍要殺奸官、除惡賊半點也不曾變。

    便如摩尼教如今在江南起事立威,說是反抗暴政、為民做主,而他們那伙養成勢力,追隨方臘造反的也多有殺人放火慣了的江洋大盜,如今剛打下幾座軍州再無官府約束,那些反賊趁勢擄掠害民時,卻比凶官惡吏更為凶暴,事態激化下去,就算摩尼教有心約束恐怕也管制不住,歷朝各代揭竿而起全因朝廷失了民心,養成些聲勢便掉過頭來殘害黎民,無異於竭澤而漁。是以寨中的規矩,也絕不能因為我如今與朝廷公然決裂而打破,否則在如今恁般時節下,我等所謀的大業,也決計不能成事!」


    蕭唐越說聲音越是響亮,也教周圍一眾兄弟聽個真真切切。似蕭嘉穗、許貫忠、林沖等弟兄自然也都對蕭唐所說的深以為然,而其他一些做慣了綠林勾當的低頭沉思,隨即點頭玩味。而蕭唐也十分清楚自己必須讓手下所有兄弟曉得如今與朝廷徹底劃清界限,也絕對不代表便能肆無忌憚的再按原來的綠林規矩行事。畢竟自己策劃許久的大計,可絕對不想讓手下這些心腹兄弟引導成只是在實力上足以禍亂天下的匪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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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蕭唐一眾兵馬從蘇州太湖略作休整後再度啟程,往東過吳江眼見便要進入秀州地界。周遭的局勢仍是一片兵荒馬亂,除了幾路奉方臘教旨前往攻打江南地界幾處要緊軍州縣城的兵馬,在各地也都有摩尼教頭領率小股反軍四處劫掠,攻打周圍的莊鎮。

    如今蕭唐與方臘仍屬於同盟對抗朝廷的關係,且如今摩尼教中大大小小諸般頭領也都盡知本教與蕭唐一夥聯合,倒也不必擔心會有哪支在當地肆虐劫掠的反軍會撩撥到自己頭上來。只是小心為上,蕭唐仍派出史進率一彪軍馬在前哨探,先行探察前方是否有摩尼教、其他趁火打劫的綠林草莽亦或是本地的官軍出沒。

    而史進率領兩百餘騎人馬在前走了一陣,行不過十里之外,忽的卻聞得遠處有喊殺聲起,塵土起處,影影綽綽間遙望似有一眾人距離此處來的漸近。史進忽的向後一擺手,隨即也策騎奔到處草坡後下馬伏了下去,麾下一眾軍馬也各自尋找隱蔽處隱藏住身形,且先要瞧清對面那伙又是甚麼來路。

    待史進定睛去望時卻覷見有個身材魁梧的大漢,他左手牽着個半大的少女,右手有攙着個美貌婦人,正朝着這邊慌忙跑來。只是他拉扯着左邊一個少女右邊一個少婦踉踉蹌蹌着,在崎嶇不平的道路腳程自然不快。

    而讓史進更為留意的是,那個拉扯着兩個婦人逃難的大漢身上雖然未着鎧甲,穿的卻是身禁軍軍官內着的緋色勁服。史進心思一動,心中也暗念道:如今江南地界各處暴動舉事,大多摩尼教眾深恨官門中人,撞見了官吏必要殘殺,那漢子若是與他攜着的那兩個女子被後面追兵趕上,怕不是要受盡零碎苦頭慘死?

    只是對面那個漢子史進也不知來路,現在仍在江南地界,與摩尼教彼此之間也仍是聯盟的關係。正當史進一時間要不要率麾下軍馬衝出去時,卻忽然又聽見南側急促的馬蹄聲,與車輪在崎嶇不平的道路上磕碰時發出的悶響聲也驟然傳來。

    史進立即又伏低了身子,借着山坡中野草間縫隙隱約望去,又覷見三四輛太平車子,並着五六十餘匹狂奔的馬兒也朝着這邊疾馳過來。騎在馬上的那一眾人,其中有做看家護院打扮的,也有幾個身着官軍制式衣甲的,隨即後方嗖嗖嗖一陣悽厲的箭嘯聲起,騎馬急逃的官兵登時便有三四人當即中箭下馬。眼見這邊攜兩女急逃的漢子,與另一邊同樣看似在躲避身後追兵的車馬要撞到一處,後方的喊殺聲也愈發清晰起來,兩伙追兵眼見也要合到一處,史進雖然瞧不清個真切,可是從遠處的傳來的聲響判斷人數應該不會太多,遮莫追殺過來的兵馬大概有數百人上下。

    目睹眼前景象,史進心中有些納罕,暗付道;便生這兩撥官吏時乖命舛,眼見要在此處被反軍一網打盡,卻不知都是甚麼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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