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4章 乞望休戰,想得太美

作品:《水滸任俠

    河北東路,滄州治所清池。

    一隊隊本來於城廓內外行走時橫行無忌,直教治下宋民畏懼震恐的金軍將兵在這個時候卻垂頭喪氣正從城內撤離出來。城門口處街坊兩側也聚集了不少當地從民百姓,當中有些人本來兀自不信那群如狼似虎的外寇韃子竟會輕易放棄清池城郭離去,直到他們親眼見證着在諸隊義軍將士的冷眼監控之下,那些胡虜甲士各個便如鬥敗了的公雞一般垂頭喪氣的撤退離去,方知金國韃子果然是對蕭任俠服軟認慫了!

    不得已而做了甚久時日的亡國奴,自然也有不少萬般悽惶的宋民苦受欺凌奴役只得忍氣吞聲,當初積累下來的滿腹怨氣在這個時候也終於稍得宣洩,有些百姓開始「狗韃子」、「腌臢虜廝」的破口價罵,甚至抄起地上石塊直丟過去。當即也有些女真、雜胡士兵被砸得額角迸裂、頭破血流,有些性急兇惡的立刻仍要發作,也早有前來接管城郭,一直旁邊冷眼旁觀的義軍兵卒挺槍綽刀,一時間氛圍顯得更是劍拔弩張起來。

    「宋狗!忒煞可惡!想當初老子來時,你們各個便如伏地待宰的豬狗,如此倒敢如此猖狂!」

    不偏不倚,有個頭戴的兜鍪正被石子打中的女真猛安當即勃然大怒,想當初他縱兵佔據這滄州治所清池城時,為了立威手中鋼刀也曾沾染過數十條無辜宋民的鮮血,當初看來也是頗見成效。雖然攻佔下河北諸路州府久後也是要納入金國領土之內,也不可能將這塊土地上所有的宋人屠殺得盡而使此間城廓徹底化作一片廢墟殘垣,然而對這個女真猛安而言,暴戾血腥的殺戮,往往也是征服鎮壓住當地民眾最為簡單有效的手段,想當初他趁着城破時縱兵劫掠,甚至撞見甚瞧不順眼的廝鳥只管一刀下去,至此把持據守得滄州地界時日也久,也威逼着許多宋民百姓只得敢怒不敢言的屈從在金國的統治之下。

    可是如今金國朝廷卻降下諭旨,勒令把守河北北域諸州各府的兵馬即日棄城北還,而且決計不得與前來督促接管的蕭唐所部義軍發生任何衝突。這女真猛安本來是性急兇殘之徒,又憋着滿肚子的火氣,此時眼見周圍那些懦弱膽小的本地宋民倒敢如此招惹自己,卻又如何還能按捺得住?然而那女真猛安本來綽起手中長刀眼見要發作之時,忽的卻聽得暴喝聲起:「你這廝,卻又待怎的!?」

    奉令前來接管清池城郭的義軍兵馬當中,旋即有近百騎疾馳過來,女真猛安轉頭怒目望去,就見有個義軍頭領手提着桿槍,也已然策馬直趨到了他的面前。但見那義軍頭領生得面如重棗、目若朗星,一對招子中也滿是怒意惡狠狠直瞪視過來,極為顯眼的是他頜下蓄着長一尺五寸的虎鬚髯,隨着胯下馬兒疾奔顛簸時更是威風凜凜、雄姿不凡,卻正是威邊軍偏將美髯公朱仝。

    「潑賊廝,如今你金國主子已下詔令,教佔據河北兩路地界州府作歹的孽眾滾回北地去!如今這河北滄州地界,也由不得你這廝們再肆虐造次!」


    朱仝瞪目厲喝,激惱得那女真猛安不由緊緊攥住刀柄直捏的噼啪作響。從北地傳來朝廷勒令把守河北兩路各處州府的金軍棄守北撤之後,蕭唐那邊迅速出動前至接管各處城郭的義軍兵馬來得也快,也根本容不得各處金軍軍將、府衙官吏做出任何反應。先前被擄掠為奴婢的宋民漢人,但凡是出來哭訴喊怨的,也全由蕭唐所部義軍收容,金軍一個不許帶走,除隨軍十餘日的口糧補給之外,所侵佔得大多財寶錢物也必須留在本地。這金軍猛安以女真族部當中悍勇善戰的勇士自居,本來從骨子對漢家兒郎,尤其是宋境內的百姓最是輕蔑藐視,如今卻是風水輪流轉,直教他將先前強奪積累下的財富、牲口、奴役盡數都吐出來,又教在這女真猛安眼中視如豬狗的宋人恁般輕視觸犯,還如何能按捺得住?

    尤其是朱仝在抵達清池城郭敦促此間金軍乾淨滾蛋,並在接管滄州治下城郭縣坊核證各地人丁、錢糧之際也曾聽聞過有苦主哭喊訴怨時提及肆虐滄州的金軍當中曾經為惡作甚的幾個廝鳥。是以朱仝與那女真猛安怒目對視之際,忽的嘴角又露出一抹冷冽的笑意:「你這廝,我倒是盼着你在此時仍敢撒潑,有甚本事,也正可比劃比劃。但如今看來你這韃子沒這個膽,到底也不過是個欺善怕惡、怯大壓小的孬種!」

    朱仝這一席話,當即也激得那女真猛安胸中怒火熾焚肺腑,當即不管不顧的掄起手中大刀便直剁將下來。突發的變故,也使得周圍一些凶戾剽悍的金軍士兵不由性發起來,眼見也要與朱仝所部義軍而來廝拼爭鬥時,本來被金國任命治理滄州的知府官慌忙趕來,卻是大聲呵斥道:「全都給我住手!陛下已下聖旨命我等撤離,且不得與前來接管發生衝突!你這廝們妄動兵戈,便是抗旨違令大罪!」

    本來為金朝所任命的那滄州知府嘶聲喝罷,當即也震懾住那小撮也正要發作的金軍士卒。而朱仝仍是好整以暇的與那早已氣惱成狂的女真猛安戰成一團,他手中鋒利的長槍挾帶着尖厲的銳嘯,也是毫不留情疾搠戳刺過去。既然聽聞這韃子曾多有害民歹行,雖是奉令前來接管滄州治所,也不便主動去與金軍廝殺生事,但如今撩撥得這廝先已動了手,當然也就不必再留半點情面!

    反觀那女真猛安雖然本事也算是了得,可是周圍本來意欲助他的士卒也都被其餘金軍將官呵斥住了。忿火稍減後,他也意識到了自己實在是忒過魯莽,可是如今卻又怎會還有半點翰旋的餘地?眼見那大鬍子敵將麾下將兵也盡朝着自己這邊涌將過來,那女真猛安心慌意亂,手上動作到底還是慢了片刻,終於被朱仝抓住空擋大喝一聲,挺起手中長槍如閃電般攢刺而至,登時惡狠狠的扎進他的胸脯,劇烈的痛楚頃從傷口處漫延開來,女真猛安感到自己的身軀驟然間變得沉重無比,他惡狠狠的凝視向仍冷眼乜將過來的朱仝,傷及要害的身子到底再已是支撐不住,而一頭栽將下了馬去。

    朱仝就在即將從清池城撤離的金軍將兵眼前搠殺了一員女真猛安,可是其餘金人將官卻也只得前來陳情請罪,勸言說全是這廝魯莽討死,其餘人等也決計不會違逆吳乞買皇帝所下的聖旨,而刻意與前來接管的義軍兵馬發生爭端...恁般勢墮沮喪的模樣,卻正好似當年或是受宋廷節制而無力抗戰,或是懾於他們淫威之下的宋軍敗將那般......

    匯聚於清池城門處的不少宋民百姓見狀不由頓感揚眉吐氣,而爆發出劇烈的歡呼聲,而當中夾雜着幾個就在此地居住的鄉民摩肩擦背的擠到前面,當覷見朱仝那特徵明顯的相貌時,也不由驚呼道:「咦?那好漢卻不正是......」

    而朱仝環視向周圍正朝自己施禮叩拜的百姓,心裏也不禁頓覺十分感慨。雖然因金軍侵害,原本治理本州,待他也算甚是禮遇照顧的滄州知府也不知是生是死,而當初那常好粘着自己的小衙內現在遮莫也已應是半大少年的年齡,也不知已流落何處...可是當初來到此地時,朱仝心想自己還是因私縱身負命案的兄弟雷橫出逃,而被降罪迭配至滄州的賊配軍,如今得以故地重遊,自己也終得以抗金義勇豪強的身份,來解救得此間州治百姓脫離金虜外寇的掌控之中.....

    除了朱仝於滄州清池刺死一名金軍猛安,其餘奉令前往各處州府的義軍或也與得令棄守北撤的金軍兵馬或大或小發生些口角衝突,但好歹為傷及人命,皆是兵不血刃的接管下了城郭。自此,河北兩路真定府、河間府、雄州、霸州、滄州等兩府十州,以及信安、安肅、永寧、廣信等諸地軍治也盡皆劃入蕭唐所掌控的領土範圍之內。

    金國朝中由於完顏撻懶的極力建議,吳乞買皇帝再是不甘忿怨,也只得下旨命令諸部金軍兵馬從河北兩路地界撤離。然而蕭唐那邊在得到金國朝廷的回覆之後立刻分撥調遣兵馬前去接管北面各處城郭縣坊,心中卻是暗付道:得以儘可能減少我諸部兄弟進取攻佔州府城郭的傷損,也使得你金國慪盡這等教人心勢頹志喪的窩囊鳥氣,這固然是何樂不為,可若以為我就會恁般應允罷兵議和,那你這廝們還是未免想得太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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