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0章 心思

作品:《殘劍封魔

    望着美人略帶幽怨的晶瑩雙眸,周少白端起琉璃盞,二人對飲而盡。

    「好甘甜的酒,不過細細一品,卻又略帶苦澀。」周少白說道。

    柳如煙笑笑:「正因如此,所以人才會喜歡飲酒。」

    說完,她怔怔瞧着杯中的琥珀光,有些出神。

    周少白見她有些意興闌珊,想了想,還是問出了口:「柳小姐,我有件事不得不問。方才為何要助我對出那最後一題?」

    柳如煙微微笑着,晃着手中的琉璃盞,說道:「因為我喜歡你啊,所以才想讓你上來一敘。」

    周少白一怔,思忖了一下,說道:「柳小姐,你所說的,不過是句玩笑。我倒有個想法,你聽聽是不是如此。」

    「哦?周公子有何見教,但說無妨。」柳如煙嫣然一笑,卻掩飾不住眼中落寞。

    「其實,你並非是真的想要我上樓陪你,你只是不想讓那位沐先生上樓。」周少白緩緩說着,瞧着柳如煙的眼睛。

    那柳如煙眼波一顫,隨即又恢復如常:「周公子你何出此言?」

    「因為很明顯。最後一題,我已經答不出來,你雖讓人助我,卻沒有料到那沐先生竟然也做了同樣的應對。按理來說,此時便應該加試,但是柳小姐你卻以筆跡為由選擇了我,令我很是困惑。於是我細細思量,發覺這其中真正的原因,其實是你害怕如若繼續出題,我仍舊對不出來之時,你便沒有更好的理由拒絕沐先生了。」周少白說道,「也就是說,就算最後留下的不是沐先生與我,而是沐先生與其他人,那麼答題之後,一定也是沐先生離開。因為你真正的目的,就是為了讓他留到最後,再拒絕他。」

    說到這裏,柳如煙面色漸變,緊緊盯住周少白。

    周少白笑笑,又說道:「看來我猜的不錯。那我再說一句,其實今晚這場鬥文,都是為了那沐先生而設的吧?只要他參與,就一定會留到最後,然後再被你拒絕。反正你是唯一的評判,怎麼說都行。」

    柳如煙「噗嗤」一笑,方才略變的面色早已不見,又變成一開始那略帶慵懶與落寞的神情,緩緩說道:「沒想到周公子如此不勝酒力,才一杯而已,便開始說胡話。」

    周少白搖搖頭,說道:「我沒有醉,柳小姐你且放心。我所說只是一番猜測,這些猜測只會爛在我的肚子裏。至於你為何要那樣做,我並不關心。」

    柳如煙瞧着周少白的眼睛,半晌說道:「周公子,你是個聰明人,而且從你的眼睛裏我能讀出來,你沒有撒謊,很好。有時候,人太聰明不好,必須學會裝傻,或者是忘記。」

    「說的對,很有道理。多謝柳小姐好言相告,我敬你一杯。」周少白微笑着,端起了琉璃盞。

    柳如煙雙靨帶笑,梨渦淺淺,說道:「好。本來對你沒什麼興趣,現在卻覺得今夜與你對坐談心飲酒,倒也不錯。」

    二人相視而笑,又是一杯入腹,周少白瞧着面前佳人,忍不住又說道:「君恩許歸此一醉,傍有梨頰生微渦。柳姑娘的梨渦笑靨如此醉人,十萬雪花銀只得一觀,卻也足矣。」


    聽了此言,柳如煙掩口而笑:「周公子,你向來就是這麼騙女孩子的吧,不過我見過太多才子了,這招對我可不管用哦。」

    周少白搖頭苦笑:「抬舉我了,我算什麼才子。我只會說些順口溜,胡亂謅些歪詩。」

    此時明月在天,清輝照人,瞧着天上雲海間的絕美玉璧,周少白不由嘆口氣。

    柳如煙何等聰明,見此問道:「周公子是思念家人了?」

    「正是。我離家八年,前不久才回家,卻只得匆匆一夜,便又在外奔波到如今。想起家中父母年紀日長,雙鬢已是染上霜雪,心中便很難過。」周少白嘆着氣,搖搖頭。

    柳如煙被他感染,幽幽說道:「比起我,你已很幸運,畢竟還有父母可供你掛念。我若思念父母,卻只能給他們上柱香了。」

    「啊……抱歉。」周少白想起在倚翠樓時,段老闆與段鶯兒曾與他說過青樓女子的悲慘生活,眼下過去這些時日,卻不知道她們今夜在做些什麼,也不知那可憐的小姑娘秋兒,還有沒有常常挨打。

    「沒事,你似乎在想些什麼,能否告訴我呢?」柳如煙問道。

    「我只是在想,或許柳姑娘你根本不屑這什麼京城第一花魁的名頭,只願生在普通人家,平平淡淡,了此一生。」周少白一眼瞧見繡床之上,放着一隻陳舊的布偶娃娃,似乎是柳如煙從小玩大的玩具,有感而發。

    柳如煙怔怔聽着,眼中竟然點點淚光閃動,似乎映着天上的繁星。

    周少白見了,慌忙賠罪:「抱歉,柳小姐,我多喝些,說了這胡話,你切莫在意。」

    「不,公子所說,正是我心中所想。」柳如煙悽然一笑,站起身子,走到旁邊琴桌後做好,說道,「我很久沒有哭過了,多謝公子,這首曲子,我唱與你聽,聊表謝意。」

    說完,她纖纖玉指便在琴弦上躍動起來,剎那間,一縷幽泉似乎從弦上流淌下來,直入心田,周少白從未聽過如此淒清婉轉的琴聲,端着琉璃盞的手停在半道,只是怔怔聽着,似乎柳如煙撥動的不是琴弦,而是他埋藏的萬般愁緒。

    清音忽起,猶如涼風撫心:「不是愛風塵,似被前緣誤。花落花開自有時,總賴東君主。

    去也終須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滿頭,莫問奴歸處。」

    一曲終了,餘音繞樑。月寂人靜,滿室如霜。

    周少白呆坐着,直到柳如煙回來坐好,驚問一句「周公子,你為何淚流滿面」,這才從恍惚中驚醒過來。

    「啊呀!」見柳如煙正在用絲巾幫自己擦拭臉上淚水,周少白慌神了,下意識捉住她的手,「不用,我自己來就可以。」

    二人手方觸碰,柳如煙俏面一紅,忙縮回了手,嗔道:「周公子,正想着你也是性情中人,卻沒想到你也故意等着來吃人家的豆腐。」

    說着,她眼波流轉,故意偷偷瞄向周少白,媚態頓生,周少白見了,心一陣抑制不住的撲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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